宋宁宗和韩侂胄的关系如何,对其又是怎样的态度?
韩侂胄是南宋宁宗时期的第一权臣。他在担任合门官辅佐宁宗理政时,通过控制御笔下发通道、利用台谏官言论等手段一步步的从一个没有实际官职的皇帝陪官成为宁宗钦点的“平章军国事”(非常设,是宋朝为专人所设职位,文彦博、韩侂胄、贾似道先后担任过。该职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是宋朝中央政府最高的实职,位在宰相之上。)最终形成了宁宗在台前宣诏,韩侂胄在幕后执笔的专权政局。
宋代中枢权力的运作体系是以皇帝为中心,再辅以宰执大臣、台谏、侍从等官僚而做出政务裁决。 韩侂胄的个人专权也无法越出这一核心权力圈。故而,要想在以皇帝为中心的中枢里实现专权,皇帝的信任是必不可少的促成要素。从韩侂胄专权格局的促成就可得知宋宁宗与韩侂胄之间君臣和谐,相得益彰。韩侂胄知君心,晓圣意,深得宁宗宠幸,宋宁宗对韩侂胄的态度是建立在感激、亲近之上的极度信任。
"绍熙内禅":宁宗登基后对韩侂胄心怀感激
韩侂胄是北宋著名宰相韩琦的曾孙。其父韩诚,娶高宗吴皇后女弟,侂胄因此得以恩荫入官。于淳熙末,担任知合门事(合门官)。在宋宁宗赵扩即位前,宋光宗赵惇是个失了孝道不得民心的皇帝。他对于做了太上皇的父亲宋孝宗 , 生前不去朝拜 , 死后又拒不出面主办丧事 。朝政更是治理的一团糟,宰相留正多次劝谏无果后气的罢官而去。 宋光宗 “ 孝行即亏 ” , “ 人心已失 ”, 声名颇为狼藉。 有鉴于此,为保住南宋江山,担任知枢密事的宗室赵汝愚在绍熙五年 ( 1194 年) 七月,联合宫内皇太后吴氏发动“绍熙内禅”拥立嘉王赵扩为帝,是为宋宁宗。
韩侂胄在此次内禅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赵汝愚为首的外朝大臣谋划拥立宁宗的过程中,需要得到吴太后的旨意。但吴太后居住在重华宫,外朝大臣不得入内,遂物色进入重华宫传达内外信息的人选。在吴太后侄子吴琚、吴环相继拒绝传达之后,韩侂胄作为吴太后的外甥,其妻又是吴太后的侄女,自然成为最合适的人选。借助于重华宫提举内侍关礼的帮助,韩侂胄成功得到吴太后的旨意,拥立宁宗得以顺利进行。第二天,宁宗即位于重华宫。
韩侂胄在这次政变中起到了连接内宫与外臣统一意见的纽带作用,是宁宗皇帝即位的关键一环,故而宁宗皇帝对其怀有感激之情:
“然宫中及一时之议,皆归功于侂胄,自是出入宫掖,居中用事”。(宋·周密撰、张茂鹏点校《齐东野语》 )
这里的 “宫中”显然是指被拥立即位的宁宗,虽然赵汝愚在事成之后以韩侂胄为外戚不宜有较大权力为由未对韩侂胄进行封赏,但宁宗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够即位主要是韩侂胄传吴太后旨意的功劳,因此对其心怀感激。这种由拥立之功带来的皇帝感激除韩侂胄外无他人再有。
互为亲戚:宁宗对韩侂胄较为亲近
韩侂胄专权格局的形成除了得益于宁宗皇帝对他的感激以外,他和皇帝是亲戚也是一个重要因素。韩侂胄除了是吴太皇太后(宁宗即位后吴太后就成了太皇太后)的外甥外,还与宁宗的韩皇后是近亲。韩皇后的父亲是韩同卿, 而韩同卿的叔叔正是韩侂胄:
“时天下皆知侂胄为后族,不知同卿乃后父也……侂胄以后族之亲,位居极品,专执权柄。”(元·脱脱《宋史》)
可见,后族的身份对于韩侂胄个人权势的膨胀很有影响。这些都离不开宁宗皇帝对这位亲上加亲的亲戚的本能亲近。宁宗对韩侂胄亲戚身份的亲近从他对韩侂胄与彭龟年冲突的处理中就能看出来:
时任吏部侍郎兼任经筵讲读官的彭龟年看到韩侂胄一步步掌控了台谏言官以及执政的任用,便于绍熙五年 (1194) 上奏揭发其擅权之事。他指出韩侂胄仗着拥立有功和后族身份结党营私,深得士大夫拥戴,如果宁宗皇帝再坚持让韩侂胄辅佐理政,任其掌控言路,久而久之便会闭目塞听,使韩侂胄专权:
“进退之由,更易之故,大臣或不能知,而侂胄能知之,大臣或不能言,而侂胄能言之……一旦外戚乃得阴乘其机,簧鼓于外,则陛下总揽之权,恐为此人所盗矣”。(宋· 彭龟年《论韩侂胄干预政事疏》 )
而宁宗对此的回应是:“只为是朕亲戚用之,不知如此。”其后,由于彭龟年的上奏,朝廷之中引发了以韩侂胄与彭龟年为中心的舆论斗争,斗争的结果是二人都受到了宁宗的惩罚,韩侂胄被免去合门官的职位被授予保宁军承宣使的虚职,彭龟年被免除经筵讲官之职,不再担任皇帝老师,改为知江陵府、湖北安抚使。
从宁宗对两人的处理结果就可以看出,韩侂胄虽然罢免了合门官的实职差遣,却被授予承宣使的职位而留在了临安,彭龟年虽然被任命为地方大员,却从此远离京城,再也未能回京。宁宗显然是更加偏向亲戚韩侂胄,对韩侂胄的处理也留有余地。这体现了宁宗对韩侂胄亲戚身份的亲近的同时也为韩侂胄个人专权的形成、 维持提供了机会。
迎合圣意:宁宗对韩侂胄充分信任
拥立之功和与皇室的姻亲关系只是构成了韩侂胄得以专权的客观基础,韩侂胄以个人的权谋和政治手腕迎合圣意,让皇上对他比其他大臣更加信任才是其专权政局形成的主要原因。韩侂胄以个人手腕获得宁宗信任的成功在“罢免朱熹”一事上就可以看出来。
彭龟年离京城后,经筵讲官一职便空了下来。绍熙五年 (1194) 十月,在赵汝愚的大力推荐下,六十五岁的朱熹进入朝廷,被宁宗授以焕章阁待制兼侍讲之职,成为新的经筵讲读官,给皇帝讲课,对古代文人士大夫来说本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但由于朱熹在讲课时却处处以“帝师”自居,对宁宗事事过问,严厉督责,使得宁宗大为不满。一日,晚讲结束后,宁宗忽然颁下内批: “朕悯卿耆艾,方此隆冬,恐难立讲,已除卿宫观,可知悉。”直接就免了朱熹经筵讲官的职位。朱熹是当朝圣人,为天下文人所尊崇,突然就被皇帝免了职,自是引起朝野风波。对于这件事,赵汝愚与韩侂胄呈现出了不同的反应:
赵汝愚见到御笔之后秘而不宣,也没有告知其他宰执,独自袖怀御笔见宁宗,请求宁宗收回御笔,甚至以自求罢政来谏请。但宁宗不为所动。韩侂胄则观察到了宁宗对朱熹的厌恶,上奏道:“使优人峨冠阔袖象大儒,戏于上前”。
赵汝愚原意是想请皇帝收回御笔,然后由朱熹主动上疏请求辞官,他认为这样既可以显示出宁宗的宽仁之德,也照顾到朱熹的颜面。 然而赵汝愚的这一举动却被宁宗视为帮助朱熹而不执行君命,结果不仅朱熹没能被挽留,宁宗对赵汝愚也更加不满。而韩侂胄的上奏既嘲讽了朱熹,又讨得宁宗的欢心。朱熹离京三个月后,韩侂胄借朱熹之事,批判理学为伪学,乘机发动了一场“庆元党禁”,赵汝愚被罢相离京, 并一再贬逐。此后,韩侂胄少了一大政敌,更为宁宗皇帝所信任。
朱熹之事只是韩侂胄打击政敌、博取宁宗皇帝信任的手段之一,拥有强大政治手腕和深谙权谋之术的韩侂胄深知皇帝的信任对于一个臣子来说是多么重要,失去信任的赵汝愚便是前车之鉴,故而他时常自觉的借助拥立的感激和亲戚的亲近加大皇帝对他的信任。
宁宗皇帝对韩侂胄的信任直接表现在他的步步高升上,自绍熙五年 ( 1194) 十二月罢任实职,到开禧元年 ( 1205) 七月担任平章军国事之前,韩侂胄在没有实职的情况下升了八次官,最终武官出身的韩侂胄被授予文官最高的虚职“太师”,在这步步高升的过程中足以看出宁宗皇帝对他的恩宠、信任与倚重之深。
结语:信任促成专权,专权凸显信任
嘉泰元年 ( 1201) 五月,宁宗欲以韩侂胄为平章军国重事。韩侂胄上书拒绝并自请致仕。宁宗批其奏章云:
“卿辅翊初政,累岁于兹,忠诚备殚,勋绩益茂,朕方得所倚赖,岂容远嫌,力求休 佚?”(《韩侂胄官阶的升迁过程》)
从宁宗的这句话可知,自即位之初,韩侂胄就一直辅佐宁宗,勋绩卓著。宁宗真心视其为可以倚重和信赖的人,甘愿任命他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此后,韩侂胄真正官居相位,成为南宋朝堂有名的权相,而韩侂胄权相之名与专政之局的形成更是直接体现了宁宗皇帝与他良好关系及对其的充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