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国务院司长为何能轻松骗到部厅级市长书记( )
一个化名赵锡永的中年人,圆头肥脸的,只是往自己大鼻宽额再上一点的那地方,戴上一顶司厅级别的官帽——自称“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国务院政策研究室司长”——再编出一个政府部门司空见惯的”考察、调研、指导“的名义,便能成功骗到湖南娄底、云南昆明与玉溪等地的政府官员信以为真,甚至聘其为政府顾问。
这事已被证实非虚。国务院研究室3月8日致函云南省政府办公厅,称没有赵锡永这个人,也未组织什么专家组赴云南考察调研,还特别要求云南省办公厅通知相关地区和有关部门,制止并揭露赵锡永的诈骗行为。
从新闻可知,一,骗子冒充的那个部门——国务院研究室——并无”赵锡永“其人其官;二,国务院压根就没有要调研云南二市地域经济的任务项目,压根不会派出任何赴滇考察专家组。显然,神马都是诈骗。更显然,神马都是浮云——迄今为止,国务院研究室和云南省研究室都没有就此事报警。
这等事于谁都不好受,更别说上当的那一干副厅、正厅、副部级别地方官员还都是带长在职的“一把手”、“二把手”。可贵的是,影影绰绰或明来着代表政府行言语诸事的媒体,已经开始不耻“曝家丑”,把这事一股脑抖上报纸网上,着实开明了不少——让纳税人都知道了政府那出的丑,甭提有多丢人,多丢纳税人的钱的价。
人民为何纳税?就图它能从自己的钱袋子走入政府的智慧,走进代表政府的社会精英的有效支配与科学运作,使之参与社会管理,参与国家建设,从而服务国家性地去增值。但这事里,纳税人的钱明显是被贬值了。
这是一种非正常滑落亦非市场因由的掉价与贬值。与此同时,骗子行骗所以得逞,也端的就是非正常并非市场的原因。冒官骗官,而且更骗至正厅副部级别的“一把手”,按理当是诈骗行当里最不可思议的,诈骗人最不敢贸然一试的。但这个“赵锡永”偏偏就试了,而且一试即逞,翩翩然而来骗骗,翩翩然骗骗而归,潇洒之极让人不禁哑然。
“赵锡永”这一试,就像一张测试纸,须臾试出了政府工作里的两样“非正常”。一是过度固化的“威权管理”。骗子为何选择冒充国务院的官员而非低层次部门的低级别官员?原因就在可以利用“威权管理”的影子力量,利用他经精心研究吃透吃准的政府管理弊端——中央政府的权威在地方政府是绝对不容怀疑这一普遍现象。正因为吃准各地政府官员——哪怕是”一把手“,哪怕官至副部级,一如这事里同样要上当的副部级的昆明市委书记——绝不敢怀疑他的“国务院司长”身份,他才敢翩然而来行骗,才一点贸贸然的顾虑也没有。
国务院要下来一名研究室司长,至少也要走政府内部常规化的正常程序,由国务院研究室一级一级往下电告、函告或别的地方政府官员都知晓熟悉的、足以确认上级任务与官员身份的程序化途径。应当说,这些内部程序与机制都已足够严密,也足够见效,非政府内部人员难知其序其制及个中奥妙,更是一名骗子所不能接触、不能进入的。比如,骗子无法接触、使用内部的电话与传真机;无法通过政府机密文件的特定的内部文寄途径来函告;无法指挥内部指定机构及人员……去通报告知地方政府,而只能走非正常的陌生途径,由自己精心挑选一个陌生的电话,安排一个陌生的接话员跟对方通话,再设计一通“无懈可击”的电话对话,去通知那三地政府“将有国务院研究室司长来你市考察”,从而使那些上当受骗的官员确信自己的身份。
如此明显脱离上级下达告知任务的程序与机制的骗法,只要政府官员不以固定思维办事,不存在“上面来的就是官,上面来的不容怀疑”那些被“威权管理”滋生出来的“畏官”思想,只要稍稍敢多一个心眼,多一个问号于心,敢于质疑“上头来的”,骗子即可现形于行骗早期的身份确认这一环节,早就在电话那头逃之夭夭。
第二样被测试出来的是不无奢侈的政府“接待风”。如果政府接待风气一贯简朴节俭,一贯没有好酒好菜,没有大吃大喝,没有潜规则里的送礼敬上,没有诈骗所可以谋望的有利可图,”赵锡永“就不会铤而走险来行骗。
苍蝇不叮无缝蛋。好好的蛋,苍蝇自然不会心思思,也定然无从下手。蛋存缝了,蛋就坏掉,苍蝇就会闻腥而来,就会轻易一叮即逞。“赵锡永”为什么要去冒官骗官,为什么能够得逞,原因都在这句俗语里。只要政府接待工作不再顶“八条规定”刮起的新风新尚作案,不再是一只会腐会烂会坏掉的“蛋”,简朴无“缝”,下一个“赵锡永”就无法再令纳税人的钱贬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