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高粱》的成功是莫言成就了张艺谋吗?
《红高粱》从莫言的小说改编而来,由巩俐、姜文主演,张艺谋执导,莫言也担任编剧,顾长卫摄像,顾长宁录音。
这个阵容现在看起来,华丽得简直像在开玩笑。
上图左下角那一长版红字,就是《红高粱》当年拿的奖项。里面最有分量的是柏林金熊奖,这是中国电影第一次拿到国际A级电影节大奖。听说当年在国内公映的时候,电影票价都从几毛一张炒成五块一张。
1989年的《红高粱》讲的是高密东北乡一块野高粱地周围的故事。是乡村里的故事。
现在中国电影讲农村的已经不太多了,近段时间有点儿名气的也就《路边野餐》、《心迷宫》几部。大多电影更关注城市生活,拍些小青年写写歌说说爱,温柔含蓄又浪漫。可以想见看惯温柔的年轻人看到《红高粱》的时候,受到多大的心理冲击。
莫言在小说里就写,这块野高粱地“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
电影里这帮子人确实也就是王八蛋,买妻卖女杀人绑架打劫刷流氓无一不缺,但他们也确实是英雄好汉,血性方刚嫉恶如仇,有时候还很温柔。最能体现这种矛盾的,是电影开头那一场颠花轿。巩俐饰演的“我奶奶”要嫁给十八里坡一个麻风病人,姜文饰演的“我爷爷”是这次花轿的抬轿夫。
这个地方从来就有颠花轿找新娘麻烦的习俗,这一次“我爷爷”也没有丝毫留情。吹着唢呐唱着曲儿大家就颠起来了,一定要逗得“我奶奶”说话为止。
“我爷爷”都蹦糊了
“我奶奶”本来就心情沉闷——被自家爹卖给一个麻风病人,结果路上还要遭这种罪。她被颠地反胃,但就是硬撑住一句话没说。
在“我爷爷”的带领下,轿夫们抬着轿子正蹦跶地起劲,“我爷爷”突然手一挥,大家都停了下来。
大家都听见,花轿里隐隐传出“我奶奶”的啜泣声。轿夫们又惊讶又尴尬,“我爷爷”低声喊了两声:“快走快走。”轿夫们抬着轿子再也没闹,平稳又温柔地往前走去了。
但就是这样的地方,才有它独特的浪漫——不是城市青年那种全世界通用的,是中国独特的浪漫。如果要用一个名词来表达的话,大概是:野性。
一种豪迈、真实的野性。
在电影里体现这种野性的,首先是酒。
“我奶奶”嫁给了十八里坡患麻风的男人,那男人是开酿酒庄子的,酿红色的高粱酒。后来那男人不知被谁杀了,“我奶奶”就自己张罗起了酒庄。
酒庄的人酿酒时是要唱歌的,唱那种很“乡土气息”的歌:
九月九酿新酒,好酒出在咱的手,好酒。
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滋阴壮阳嘴不臭。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青刹口。喝了咱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一四七三六九,九九归一跟我走。
好酒好酒好酒、好酒。
第一次看的时候,听他们唱到“滋阴壮阳嘴不臭”我真的笑了出来。多可爱的人们呐。不跟你说什么客套废话,直直白白告诉你滋阴壮阳,嘴还不臭哟!
然后是性。
看完电影之后,免不得羡慕那里的人敢爱敢恨。
嫁到十八里坡之后的第三天,“我奶奶”乘着骡子回门。路过野高粱地时,被一蒙面男子一把掳下,一只手把她抗在腰旁就往高粱地里走。“我奶奶”一路挣扎,那男人一路走。
走进去老远男人才把她放下来,一手揪去脸上蒙布。是“我爷爷”,他认真地看着她。“我奶奶”看见他,也不再挣扎,也认真地看着他。
“我爷爷”什么话也没说,噼噼啪啪去把高粱踩断,踩出一小块空地再铺上高粱。“我奶奶”也什么话没说,走过去躺下,躺成一个大字型。“我爷爷”过去跪在她两腿中间。
“我爹”就是这么来的。
最后是对生命的热爱。
这里的人追求什么都是干干脆脆地,说要就要了,活得十分灿烂。但为了很多东西他们也敢拼上性命。譬如“我爷爷”敢为了“我奶奶”闯进土匪窝与拿枪的土匪头子打一架。
还有电影后半段,这个原本幸福干脆的地方被日本军队入侵。日本军人对他们百般折磨,甚至要求杀牛的掌柜去剥八路军人的皮。
原本在酒庄里工作的罗汉就这样被折磨死了。
“我奶奶”第一个不罢休,“是男人,就炸了日本人的车,为罗汉报仇。”
酒庄里的汉子们也十分硬气,“我爷爷”第一个站出来答应。这一帮人喝下了一大罐子高粱酒,第二天就在路上挖了个坑,用高粱酒做了简易炸弹埋在路下。等着日本军车开过,要把他们炸掉。
当然现实没有他们想的容易,但是结局我就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