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山的歌词,若干年后,能够成为与风雅颂一样的经典曲调词牌吗?
熟悉古代文学的人都知道,我们现在称作“诗词”的,大多在古代都类似于歌词,有曲且能唱,如:《诗经》、《楚辞》再到宋词元曲。在古代,“诗”、“乐”、“舞”可以说是三者一体,无法截然分开。
随着胡适等人开始倡导写白话诗歌,现代诗渐渐不再照依曲子而写,变成了纯粹文学性的东西。而歌曲的歌词也随着白话的普及,越来越“口语性”和“口水话”,文学的意味越来越淡。
看上去,现在的流行歌词仿佛完全不能称作诗了,但还是有一些优秀的词人,例如方文山、林夕、李宗盛、黄霑,他们写的歌词富有音乐性外还兼有文采哲思,不禁让人想问:这些流行歌词一百年后能称作“诗”吗?
著名的白话诗被谱成曲20 世纪七八十年代时,台湾兴起了民歌运动,一些耳熟能详的白话诗纷纷被谱成曲。
胡适的《希望》被谱曲改为《兰花草》,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等诗也被谱成同名歌曲。
很多大家熟知的诗人也主动写歌词,余光中为高雄中山大学“木棉花文艺季”写下了活动主题曲歌词《让春天从高雄出发》。席慕容歌词创作有《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台湾诗人夏宇自1984年起以笔名童大龙、李格弟等发表歌词,如《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男孩看见野玫瑰》等。
在近些年,“中国好歌曲”的出现也让一些新诗被谱曲,如俞心樵《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木心《从前慢》。一些摇滚、民谣音乐人本身就是诗人,他们笔下,诗与词交汇在一起。
鲁迅早就说过:“我以为内容且不说,新诗先要有节调,押大致相近的韵,给大家容易记,又顺口,唱得出来。”
一些富有韵律性、内在节奏感强的歌词是能够被谱成曲的,毫无疑问。这些原本出名或者默默无闻的诗,成为歌词后,传唱度更广,也扩大了受众对现代诗的接受。这样的歌词有内涵、有意境,显然是对流行乐坛的发展有推动的。
现代诗能成为流行歌词,有些人就会疑问:好的流行歌词能否看做现代诗?
千万别相信写词的,为了押韵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其实,一些为后人熟悉的歌词作品,已经被承认做诗了。
如光未然《黄河颂》,田汉《毕业歌》、《义勇军进行曲》,张寒晖《松花江上》,蔡庆生《告诉我,来自祖国的风》等被收入北大教授谢冕主编的《中国新诗总系》,谢冕是研究新诗的专家,姑且算得上学界对这些歌词“诗性”的认可。
当然,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光未然、田汉本身就是优秀的诗人,所以他们写的歌词本身更接近诗。
但是自从80年代以来,商品经济发展迅速,消费文化蔓延在中国的土地上,流行歌词越来越“商业化”,什么样的歌词能红,什么样类似的歌就会大幅度出现,歌词少了文化、少了美感、也少了诗的温度。
曾有人说,千万别相信写词的,为了押韵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阿杜《他一定很爱你》人怎么能够在车底?修车吗?
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庞龙《两只蝴蝶》鼻子得多不好才需要用嘴闻花香。
逐梦 逐梦 逐梦演艺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我们是纯洁纯洁纯洁纯洁纯洁的少年带着我从小的美丽梦想要成为一名伟大而骄傲的演员人们 都说 演艺圈很乱乱乱乱乱乱乱乱乱乱乱乱——《逐梦演艺圈》这个已经是完全为了韵律乱写了。
这样的歌词,除了朗朗上口,毫无优点。以这些为代表浅薄、不经过头脑的歌词,很大程度上会削减人们的思考,变得对俗气金钱的表达越来越麻木。
词人成就歌者,歌者也成就词人很多人喜欢听陈奕迅的歌,陈奕迅浑厚的嗓音,如果少了林夕充满韵味的歌词,也会少了很多深情。林夕说过:“我把写人生的词全给了Eason。”
在有生的瞬间里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运气。——《明年今日》陈奕迅
当赤道留住雪花,眼泪融掉细沙,你肯珍惜我吗——《当这地球没有花》陈奕迅
多么嫉妒你昨日同过的窗,早些看着你美丽的模样,对你天真的赞赏,遗憾我当时年纪不可亲手拥抱你欣赏——《时光倒流二十年》陈奕迅
方文山和周杰伦也是这样一对金牌搭档。方文山古色古香的词,充满了中国风意境,却也有堆砌辞藻的嫌疑。
琥珀色黄昏像糖在很美的远方
你的脸没有化妆我却疯狂爱上
思念跟影子在傍晚一起被拉长
我手中那张入场券陪我数羊
薄荷色草地芬芳像风没有形状我却能够牢记你的气质跟脸庞
冷空气跟琉璃在清晨很有透明感
像我的喜欢被你看穿
——《园游会》周杰伦
这样的场景描写,文笔优美,意象丰富,已能被称作流行歌词中的上品。
当然,我认为现在流行歌曲中词最优秀、最具有“诗性”的一部分,还是在民谣里面。民谣的歌曲性质决定了他们应该是“反商业”的,应该是表达歌者内心真挚情感的词,因此能少几分俗气、多一些真情的流露。
多么想念你走在我身边的样子,想起来我的爱就不能停止
南京的雨不停地下不停地下,就像你沉默的委屈
一转眼,我们的城市又到了夏天,对面走来的人都眯着眼
人们不敢说话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心动常常带来危险
我多么想念你走在我身边的样子,想起来我的爱就不能停止
南京的雨不停地下不停地下,有些人却注定要相遇
你是一片光荣的叶子落在我卑贱的心
像往常一样我为自己生气并且歌唱
那么乏力,爱也吹不动的叶子
——李志《山阴路的夏天》
李志作为名谣歌手的代表,也常常自己写词,我认为《山阴路的夏天》很大程度上已经能算现代诗了。不知道一百年后的人会作何评价。
在一个消费文化充斥人们心灵的时代,作为影响人们生活方方面面的流行歌曲,是应该呼唤更多优美而有内涵的歌词,哪怕不能达到现代诗哲理性的程度,也能避免无病呻吟和“为了押韵什么都写得出来”。
流行歌曲缺乏有深度、有思想的歌词,是诗歌的遗憾,也是时代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