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为什么自杀了?
海子,原名查海生,1964年3月24日生于安徽省怀宁县高河查湾,在农村长大。1979年15岁时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大学期间开始诗歌创作。1983年自北大毕业后分配至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1989年3月26日在河北秦皇岛市山海关龙家营卧轨自杀。在诗人短暂的生命里,他保持了一颗圣洁的心。他曾长期不被世人理解,但他是中国70年代新文学史中一位全力冲击文学与生命极限的诗人。他凭着辉煌的才华、奇迹般的创造力、敏锐的直觉和广博的知识,在极端贫困、单调的生活环境里创作了将近200万字的诗歌、小说、戏剧、论文。其主要作品有:长诗《但是水,水》、长诗《土地》、诗剧《太阳》(未完成)、第一合唱剧《弥赛亚》、第二合唱剧残稿、长诗《大扎撒》(未完成)、话剧《弑》及约200首抒情短诗。曾与西川合印过诗集《麦地之瓮》。他曾于1986年获北京大学第一届艺术节五四文学大奖赛特别奖,于1988年获第三届《十月》文学奖荣誉奖。其部分作品被收入近20种诗歌选集,但其大部分作品尚待整理出版。他认为,诗就是那把自由和沉默还给人类的东西。(西川撰文)(注:2001年4月28日,海子与诗人郭路生(食指)共同获得第三届人民文学奖诗歌奖。)海子的第一首诗是《亚洲铜》,最后一首诗是《春天,十个海子》。
傍晚时分,他在铁轨的一处躺下……
一列货车呼啸而来。
校方用电报通知了他远在安徽的父母亲。
几天后,痛不欲生的父母亲将他的骨灰盒带回查湾村。
海子的灵魂永远留在了查湾村,这方生他养他的土地。
母亲曾希望他的性格更随和
1987年,在海子生命中的倒数第二个年头,他把母亲接到了北京昌平,这是家里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海子邀到京城与他共享亲情的温馨。自从海子15岁被北京大学法律系录取后,他便一个人在北京生活。毕业后,海子被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工作。
海子想尽一切办法让母亲吃好、睡好、生活好。为此,他特地从朋友处借了些钱打理母亲在北京的几十天生活,使母亲开心快乐地过每一天。
但是,终使母亲担心的还是他的人际交往,她认为自己的儿子社会经验欠缺,又有一点儿自命清高,这样的性格一定不能处理好同领导、同事们之间的关系。
有一次,海子带母亲去政法大学的操场上散步,遇到一位政治系的领导,这位领导看到海子领着一位中年妇女散步,估计她是海子的妈妈,就主动向海子先打招呼,海子只是轻声“嗯”了一声,并没有过多地搭理领导的问候。等那位领导走远后,妈妈责怪他说,要虚心地和领导处理好关系,不要目中无人!
海子的回答是:那个人虽然是领导,实际上肚子里的“墨水”并不多,没有必要去和他多讲话。
母亲发了个小火,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工作怎么能够顺心舒畅!
海子知道惹妈妈生气了,马上转开话题谈论别的事,但妈妈还是咬着这个问题不放,她知道,再不好好开导教化儿子,将来吃亏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在法大,海子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固执。虽然已经工作了好几年,但他一般不参加学校和系里组织的会议和活动,这就意味着他只能拿到每个月的基本工资,而奖金等统统扣除,这在法大有着严格的考勤考核工作制度。这些工作制度直接与工资奖金挂钩。
海子不在乎这些,他自认为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他用开会、搞活动的时间来写一些诗的收益比那一点儿钱强百倍。正因为如此,在评定海子职称的问题上,领导们一再考虑,还是让他停留在“助教”资格线上。
海子生前的挚友西川也说“要探究海子自杀的原因,不能不谈到他的性格。他纯洁,简单,偏执,倔强,敏感,有时沉浸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辞职下海的雄心被父亲浇灭
1989年初,生命中的最后一年,海子回了趟安徽。这趟故乡之行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荒凉之感,“有些你熟悉的东西再也找不到了。”
海子回到查湾村时已经身无分文,也就没有像往常那样带些礼物回家。刚一进门就喊着妈妈要饭吃,他饿极了。
这一次在家,海子发起冲刺,不要命地写诗,仿佛是一个危重的病人在同时间赛跑。
他和父母说自己的一部作品集要出版了,可能会赚取一笔稿费,海子讲得很诚恳,好像帮助改变家庭境况的机会已经来了。
海子确实被物质——这个无情的情人折磨透了。他曾幻想如何能使自己和家里变得富绰起来。单凭他写的诗歌,岂能养家糊口?
就在前不久,他和几个北大同学聚会,有人建议海子和他们一道“下海”,去海南办报纸。
海南是经济特区,经济发展迅猛,吸引了全国众多的热血青年,绝大部分知识青年都找到了用武之地,并且混得不错。凭文字功底和写作水平,海子完全有能力去报社做一名编辑,在这样的一个领域里工作游刃有余。
当海子把欲辞掉法大教师的职务和几个朋友去海南办报纸一事认真地和父亲查振全提起时,父亲勃然大怒,拍桌子狠骂他的儿子。
“好好的一个铁饭碗不要,去海南做什么?”
“好不容易把你给培养出来,你却要自己毁掉自己……”
海子没有想到父亲会发这么大的火。他吓得双腿直哆嗦,哭了起来,像个受伤的孩子。
坐在一旁的母亲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第一次看到儿子如此悲伤。
晚饭时,海子只吃了几口,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笔又写了起来。
母亲推开门,端来一碗面条放在桌边。她试着问儿子到底辞不辞去法大的工作,海子直截了当地回应母亲:“我还当老师就是啦。”
母亲拿着怀疑的目光瞅了瞅海子。她看儿子并没有在意,就默不作声地走出了房间。
几天后,母亲问及儿子和女朋友关系发展得如何,海子保持了沉默。
自责酒后伤了恋人心
死亡诊断:精神分裂症
回到北京之后,海子继续自己的诗歌创作。从海子留下的五封遗书当中可以发现,生命最后阶段的海子不仅听觉出现了问题,而且头脑中经常产生大量可怕的幻觉。海子自杀后医生对海子的死亡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幻觉变本加厉地折磨他,仿佛有恶魔在指使他做什么,海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噩梦经常将他惊起,仅有的一点睡眠时间也被剥夺了。
他甚而怀疑有“异教徒”在控制他的意识。
这一切,不仅与他疯狂的诗歌创作有关,也与他对气功的着迷有关。
1989年3月24日夜里,可怕的状况又一次出现。但被意念折磨透了的海子认为有人在控制他的思维。他认为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上帝要召他回天,他的大脑处于暂时性的“紊乱”状态,但并没有达到“疯狂”的临界值状态,他安排了自己的“死”。他写了封遗书:
“今晚,我十分清醒地意识到:是××和××这两个道教巫徒使我耳朵里充满了幻听……我的所谓‘心眼通’和‘天耳通’就是他们造成的。”
25日夜里,同事被他的大叫声“我活着没意义了”吵醒。
同事以为海子出了什么事,迅快地从床上爬起来敲海子的门,问他出了什么事。海子面色苍白地说:“不好意思,惊扰您了,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海子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就郑重地向同事道了个歉。
同事听他这么一说,安慰他几句就走了。
海子再也睡不着了,他穿好衣裳,接着昨天再次写起了遗书:
“爸爸、妈妈、弟弟:如若我精神分裂,或自杀、或突然死亡,一定要找××××××××学院××报仇,但首先必须学好气功。”
“从上个星期四以来,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因暴徒××残暴地揭开我的心眼或耳神通引起的,然后,他和××又对我进行了一个多星期的听幻觉折磨,直到现在仍然愈演愈烈地进行,他们的预期目的,就是造成我的精神分裂、突然死亡或自杀。”
此时的诗人似乎已经神经错乱,走火入魔了。这种精神崩溃,最终导致了诗人的死亡。
26日,一列呼啸而来的火车仿佛呼啸而过的时代,驶过山海关附近冰冷的铁轨——铁轨上那个温暖的身体顿时一分为二。(◎摘编自余徐刚《海子传》、西川《死亡后记》等)
自杀原因及影响
自杀震撼
海子的死引起了世人的震撼——平生落寞孤独的海子,死后引起了世人极大的注意。在这样一个缺乏精神和价值尺度的时代,一个诗人自杀了,他迫使大家重新审视、认识诗歌与生命。对诗人自杀的原因。人们有许多解释。四川诗人钟鸣在其文章《中间地带》里。把海子说成是一个奔走于小城昌平和首都北京之间的人,认为海子在两个地方都找不到自己的家 ,因此便只好让自己在精神上处于一种中间地带。上海评论家朱大可在其《宗教性诗人: 海子与骆一禾》一文中 ,赋予海子的死以崇高的仪典意义 ;于是海子成了一个英雄,成了20 世纪末中国诗坛为精神而献身的象征。有人将海子与屈原、王国维、朱湘、甚至希尔维亚·普拉斯并论而谈。
众说纷纭
根据海子死后一些诗人和作家发表的一些文章看,有人认为海子是死于精神分裂,有人认为他是江郎才尽,有人说海子的死是殉诗,有人说海子的死缘于城市和乡村的矛盾,甚至有人说海子的死是练气功走火入魔,这些说法反映了人们当时对海子之死的关注。海子死后,关于海子诗歌的水平问题,也有过一些大大小小的争论,有人说他的诗是伟大的诗,有人说他的诗思维混乱,语言苍白,不值一读。最在某期书城杂志上就发表了某人一篇名叫《病句走大运》的文章,称自己是海子的大学同学,然后断章取义地找出若干句子,对海子的诗歌和文字水平提出质疑。
朱大可说法
在朱大可先生的文章《先知之门》中,他认为海子的死“意味着海子从诗歌艺术向行动艺术的急速飞跃。经过精心的天才策划,他在自杀中完成了其最纯粹的生命言说和最后的伟大诗篇,或者说,完成了他的死亡歌谣和死亡绝唱。”从某个角度看,朱大可先生的论文似乎稍显得形而上学了些,但是他的立论和论证是严谨的,所得出的结论也让许多人信服。
西川说法
另外就是海子生前好友诗人西川的说法。有关海子之死,西川写过两篇文章。一篇文章是《纪念》,做为海子的朋友,海子死后他又全面编辑过海子的诗歌作品,也许他的一些说法是最为可靠的。另外一点就是,当由于海子的死引发了众多青年诗人的自杀事件(这里面包括另一位北大诗人戈麦和更为有名的顾城)之后,西川又写了《死亡后记》,较为客观地分析了海子自杀的几种原因,并提醒青年诗人不要仿效海子的行动,好好珍惜生命。这也表现了诗人西川的良好社会责任感。(据华声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