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是怎样凄惨离世?
陈寅恪,江西义宁(今修水县)人,中国现代最负盛名的历史学家、古典文
学研究家、语言学家。清华百年历史上四大哲人之一,另外三位是叶企孙、潘光
旦、梅贻琦。
1966年7月,“文革”波及到了中山大学。在“文化革命”狂潮的洗礼与巨大
冲击中,陈寅恪这次终于没能幸免。
在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的“四大”声浪中,中山大学的“革命者”
闻风而动,开始造起反来。霎时,整个校园内鸡飞狗跳,人喊马嘶,大字报铺天
盖地。陈寅恪由原来的大字号“走资派” “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也水涨船高
地被加封为“牛鬼蛇神”“封建余孽”“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同时被指斥为大肆
挥霍国家财产,享受高级护理待遇,非美帝国主义的药物不吃,有意污辱为其理
疗的年轻女护士等的“罪魁祸首”。
而随着原中南第一书记陶铸被江青等人打倒在
地,一直颇受陶氏关怀的陈寅恪更是雪上加霜。助手黄萱被赶走,当年受陶铸直
接关怀而委派到陈家的三名护士被撤除,陈寅恪工资停发,存款冻结,陈家居住
的校园内东南区一号楼被大字报覆盖,远远望去如同一口巨大的白色棺材,兀立
于树木丛生的校园一隅,望之令人恐怖惊悚。
接下来,大字报由楼外糊到了室内,
门脸、衣柜、床头,甚至陈寅恪的衣服上皆由大字
报贴盖。面对此情,其妻唐赏曾发出了 “人还没死,
已先开吊了”的哀怨。
造反派们见陈家虽已“开吊”,但人还继续活
着,为做到名副其实,索性进行抄家与劫掠财物的
大规模行动。
陈寅恪后半生积攒的书籍全部查封,
手稿被掠。唐赏先祖遗留的一点纪念性首饰及陈寅
恪历尽千难万险,历尽十几年战火侥幸保存下来的
20余封祖父往来手札亦被劫走。经过几次“战斗洗
礼”,陈家财物尽失。为达到终极目的,致陈氏于死
地,“革命者”心生奇计,先是把几只大字号高音
喇叭吊至陈宅窗前屋后,让其听取革命群众对其发
出的怒吼之音。
双目失明,不辨牛马且患严重失眠
症与心脏病的陈寅恪,突闻几个“怪物”整日在耳边嗷叫不止,惊悚不安,惶惶 不可终日。“革命者”见效果初成,乃加大攻伐力度与强度,将高音喇叭干脆搬 进室内,绑到了陈氏的床头之上。每当“革命者”呼声响起,整个陈宅如狂飙突 至,风雷激荡。
陈氏夫妇未闻几声,即感天旋地转,双双心脏病复发,口吐白沫, 倒地不起。
1969年春节后,陈寅恪一家被扫地出门,迁至中大校园西南区五十号一所四 面透风的平房居住。此时陈寅恪病体衰弱得已不能吃饭,只能进一点汤水之类的 “流食”,偶有亲友偷偷登门拜望,他躺在病榻上已说不出话,只是眼角不断有泪 流出,望者无不凄然。
身处困厄绝望的陈寅恪自知将不久于人世,但面对几次被 登门的“革命者”乱拳打倒,心脏病日趋严重几乎瘫痪的唐赏,陈认为爱妻可能将 先于自己命赴黄泉,悲凉无助中,夫妻相对而泣。奄奄一息的陈寅恪怜夫人之悲 苦,叹命运之不公,心怀无尽的怨愤与痛楚,留下了生命中最后一曲挽歌《挽晓 莹》:“涕泣对牛衣,册载都成肠断史。
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
1969年5月5日下午,躺在床上气脉已竭的陈寅恪,再次被迫向当权者作口头 交代。陈寅恪有“我现在譬如在死囚牢中”之语,终至泪尽泣血,口不能言方休^ 延至10月7日早晨5时30分,心力衰竭的陈寅恪于凄风苦雨中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