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小子

2022-08-17社会235

  中篇小说连载

  渔家小子

  内容提要:一个从海边出来的穷小男孩,经历了人生和自然界各种风浪风雨的吹打,逐步成长。经过多年的艰辛拼搏,终于拥有自己的商业王国。就在人生的颠峰之时,这个海边来的男人急流勇退,把一切交出去,在沿海某城市的一个小镇,当了隐居的闲人。(本小说纯属虚构)

  第一章    他,从海边来

  1、

    粤西滨海镇,是一个东南临海的半农半渔业大镇,325国道是从镇子的东面进入,沿着环城东南环路,再从环城西路出去,就是这一条325国道,带旺了这个镇。

  滨海镇是一个古城镇,有东、南、西、北护城河,有四条街道,东街、西街、南街、北街,将镇子分割成四块,在四条街交集的十字街口的不到10米的南街街头,有一座有着上千年历史的钟鼓楼。

  十字街口,也叫十字街,是最旺的地段。这钟鼓楼可是有历史的了,是明朝时建的,至今有着六百多年的历史了。滨海镇在明朝时代叫滨海卫,明代广东防御海盗、倭寇侵扰的24个海防要塞之一,隶属广东都司前军都督府,管辖东海县、茂名、阳江和吴川等县的治安防务工作。 钟鼓楼就是当时的古烽火台,建于明洪武二十七年。楼上有一铜钟,钟一敲,滨海镇四乡八里都可以听到。后来,文革时,钟鼓楼改为饭店,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是滨海镇上最高级的饭店,当地人有“吃钟鼓楼”为贵的说法。八十年到九十年代为录像场,当时小镇兴录像场,九十年代末,成为滨海镇乒乓球爱好者活动场所

    镇东,是热闹的车站,车站对面,有着一条几千人的大村,东头村,村里的村民姓沈的据百分之九十七。环城南路的中间段,有一个路口,往北就是滨海的南街尾端街口,紧贴着环城南路边上的南门村,也是一条大村,一条仅容二辆小车通过的旧沥青路,路面有些烂,是建盐场时铺设的。这条旧沥青路将南门村分成上村和下村,上村的村民有三个姓,姓欧和姓潘,还有姓周;下村的村民都是一个姓,姓张。上村比较大,南门村的村民大多都捕鱼。南门村出名,是因为有着供应粤西地区人食盐的南油市东海县盐场总部所在地,座落在南门村的尾端,盐场总部分为生活区和办公区,有自己的卫生院,发电厂等。

    镇子的北面是一座岭,海拔366米高,叫大城岭,大城岭的南面山脚,有一道小山峡,小山峡全是绿葱葱的台湾相思树,绿树成荫中有一间小庙,褚红色的屋项和墙头,在绿丛中特别显眼,这庙叫北山庵,在九十年代初,一直荒芜,到九十年代中期才重建。

    东头村的南面是盐田,经过了一块块的盐田,大约一公里左右,就是海。滨海镇的海,分成四个海片区,均以临近的村名命名。其实村民们所说的海,也就是属于各自的生产队的蚝田,同时又是泊船的地方,后来分单干了,这蚝田就分到村民各自的名上。所谓的蚝田,就是用小石条在海滩上立起来,让蚝附着小石条生长的海滩,一块块的,是按村里人口的多少来分块的,同农田一样,用亩为单位。块与块之间的分开,中间的距离大约有五十公左右。分别是:东头海、麻面海、南门海、海蕉海,这四处海连成一片,这四条村子,都是镇子里的大村。这些村子的村口,或是路边,都会堆着一堆堆的蚝壳。村民心地善良勤劳,但性格彪悍、豪爽、粗犷,男人们都喜欢喝酒。渔民喝酒就有如北方人喝酒的用途都是一样,抵寒。经常在海里作业,累了,就喝上一口。或是出海捕鱼回来,在村里的小吃店,或是码头的小吃店,或是镇里市场的小吃摊,全是三五成群的渔民,或是默默地喝着酒,或是粗犷地大声叫唤着,猜着酒令。这些时间大概都是在上午十点多钟,这个时候,渔民们将所捕获的海产品卖给了鱼贩。所喝的酒,也是本地酿造的米酒,这种酒酒精含量不高,只有三十五度左右,是用米和酒饼酿造成的。

   要去南门海,必须经过东海盐场总部的大门口和医院门口,那条沥青路一过盐场后,就是硬底土路,是用石粉填铺的路,有些小坑。在这条路上行驶的大多是摩托车,125的幸福牌摩托车,这种摩托车可以载很重,路两边全是积蓄海水的蓄水塘,这条路通往海蕉村,海蕉村也是大村,由四个小村组成。再到平山村,平山村是在一座小山上,是一条小村。平山村有一个小码头,说是小码头,其实就是一个小渡口,对面是博港镇,是东海县的一个全职渔业大镇。有着可以停泊大渔船的码头和宽阔交易市场。滨海镇种菜的村民,每天早上从平山码头坐小渡船到博港镇去卖,卖完了,再从镇上买些鱼虾坐小渡船回来。小渡口的早上和中午是最热闹的,博港镇的鱼虾由这里过来,再运到滨海镇的农贸市场。青菜从这边过去,鱼虾从那边过来,每天都是这样来回。

   在盐场医院门口西面,有一条二十多米宽,通往海外面的海沟,平时遇到台风时,渔船就会开进这里,这就是平常所说的避风港。这海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从海沟的水涨降,可以知道海潮的退涨。沿着避风港的海堤往南走,海堤两边种着马尾松树,不远是一片片开阔的晒盐场,这些晒盐场是用红色的瓦砖铺成,深大约有二十公分左右,面积大小不论,有大有小。天气好时,一块块的晒盐场里会积着清澈的海水,经过太阳的烤晒下,再加上卤水,就会变成盐。间隔不远,就会有一间小瓦房,是放盐的,也有的是放工具的。穿过盐场,沿着海堤走,经过一些小草棚屋,就可以见到一望无际的海了。这里有一块小圹地,有一间小草棚屋,小圹地是小海港,停泊着很多渔船。

  南门海是与东头海、海蕉海相连的,到镇里的市场路途比较近,远近几条村渔民捕获后,就来到这里停泊,再把捕捉到的海产品搬上小圹地,装上幸福摩托车,运到镇里的市场出卖。于是,这小平地便成渔民们的临时落脚点。后来,鱼贩直接来到这里,跟渔民做交易。我们的故事,就从这小圹地说起……

  2

    一个瘦高的男孩,小眼睛闪烁着狡猾机灵;另一个小男孩,胖墩墩的,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比瘦高的那男孩稍为矮,他们蹲坐在小平地中,各自的手都拿着一截去了叶子的马尾松小树枝,在地上画着圆圈。瘦高的男孩站起来,再弯着腰,用树枝在地上,沿着小圹地都差不多圈完了,直了身,把那截马尾松树枝丢到地上,朝那胖男孩说:“这些是我的。”胖男孩:“嗖”地弹起身,对着瘦高男孩涨红脸大声叫喊:“不算,那我的在哪里。”瘦高男孩笑了笑,用手指着小平地靠草棚屋的边上小圈点说:“那就你的。”“不行,八你那姨(滨海镇骂人的口头语,意思是XXXX的粗口),你阿舅(注:滨海镇渔民人家,一般都称父亲为阿舅或阿叔或阿哥,称母亲为妗或姨或是婶)不同意。”“啪”的一声响,瘦高男孩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半截砖头,胖男孩头额上点缀着一朵鲜红色的花,胖男孩用手一摸额头,见是血,哭着便扑向瘦高男孩,两人撕打起来……。

    就在这时,有一个中年鱼贩骑着幸福摩托来,大声呼喝着,停下车,拉开他们,胖男孩捂着额头,用手指着瘦高男孩,哭着说:“八你那姨,你个死虎,你等着,我去叫我舅来。”一边说,一边往向村子的海堤跑。瘦高男孩拍打着身上的泥沙,对着胖男孩的身后,吐了口沫水,狠狠地说:“跑什么跑,不服,打到你服。阿舅才不怕呢,在这里等着你。”说完,小眼睛往刚才拉开他们的男人瞟了一眼,弯下身把地上的竹篮拿起来,转过身,往海面瞟了一眼,便沿着海堤往东头村方向慢慢走,并对着远去消失在马尾松树丛中的胖男孩身后自言自语说着:“阿舅不怕你,等着你。”慢慢走了几步,回头望了身后,再慢慢走了几步,撒开腿在海堤狂跑起来,往东头村方向飞驰……

    瘦高的男孩叫阿虎,是东头村的,十一岁,阿虎父亲沈国杰常年在外打工,母亲叶月莲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女人,结婚十二年,为丈夫生了四女一男,阿虎是她为丈夫生的第三个孩子,也是第一个男孩,前面是二个女儿,生女儿时,家公沈鸿业心里很不高兴,沈鸿业封建思想非常严重,重男轻女,所以当叶月莲生了第一个女儿沈玉梅时,原本开心的沈鸿业叹着气说:“想不到我为老沈家的长房长孙第一个孙子竟然是女的,是个赔钱货。”说完,一脚把架在厨房的简易灶台上烧碰上水的锅踢飞起来,掩着双手摇着头,叹着气说:“完了,完了,女的,竟然是女的”

    沈鸿业的父亲沈德礼解放前滨海镇拉牛车的,因为体魁力大,大地主沈旺祖经常雇他拉牛车到处收租。沈德礼有头软角公牛,这头牛非常有灵性,沈德礼喜欢喝酒,有时在外面喝醉了,那头软角牛就会老牛识路,把他拉回家。

    沈德礼有兄弟九个,沈德礼排行第一,生了七个儿子,三个女儿,在东头村可是大家族,在村里是排第一房。在东头村出名的不是沈德礼家族人多,而是那有着拱门的门楼,这门楼传说有着上几百年的历史。门楼是向东的,在东面村口,更因为门楼,村里人一直称沈德礼的家族为门楼里。这门楼传说是沈德礼和祖先在几百年前,为了防山贼建造的。

    门楼大约高4.2米,宽大约有2.5米左右,当时可以为了方便牛车的出入。门楼顶是褐青色的瓦顶,四角向上翘起,瓦顶中间有着一尊小麒麟,是青石雕像。门楼的顶梁是一根大杉木,斜下的两边小梁是由三根小杉木铺成。门楼的的墙壁是用泥巴拌着稻草一层一层地摞叠捶打成的,外墙的灰已经掉了,祼露出来土黄色的土墙,可以见到当时筑巢时的一道道痕迹。

    门楼的大门是一副笨重厚实的大木门,推动关门时,会吱吱响声,大木门底下的门槛是青石凿打成的,青石门槛中间有五个菱形小洞,门顶的上方,对称着五个菱形小洞,这是用来署放与大门的高度相等的五根木桩,这五根木桩大小约有碗粗,就是平时所说的栊子,这五根栊子不知道换了几回了,到现在,只剩下三根,因为麻烦,都不怎么用了。大木门经历岁月的流逝,失去原有的颜色,成了灰白色,千疮百孔,虫蛀的孔洞,更有如千百条微型的小山沟。大木门中间有两个熟铁铸成的虎头,大约有拳头般大小,两个褚红色、光滑的铁环紧紧地穿过虎头鼻孔,成了拉手。

    大木门的两个右下角,都少了半边,两边的木门边沿上经常沾着干固的泥巴或是湿泥巴,并且光溜溜的。这是门楼里的猪弄成的,这些猪在田野找食,回来晚了,大木门有时关上,这些猪就拼命拱着大木门的脚,时间久了,竟然拱成一个可以容猪穿过的洞。两道大约有2.5米高的土墙从门楼的两边延伸,将整个门楼里包围起来。

    踏进门楼,两旁有两间小房,小房里堆放的是一些农具,如农村里用来淋菜的喷桶,或是箩筐之类。门楼里是土底,出了门楼,前面是一个小晒场,大约有闰个篮球场大小,左右两旁是排列五间过的瓦面土角屋,过了晒场,就是座座相连瓦面土角屋,每座土角屋都有一个小晒场,这些房屋不规则的,错落有致。

    阿虎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出生那年,刚好是虎年虎日寅时,由于是第一个孙子,沈鸿业喝着酒,思考了十天,在阿虎十二日那天,他宣布:“我的爱孙小名叫阿虎,字名叫沈志宏。”话刚落完,小阿虎便给他的祖父来了上壶“童子酒”,沈鸿业笑容可掬,假装着用手拍打着小阿虎的屁股:“打你的虎屁股,打你的虎屁股。”说着并用手醮着小阿虎的童子酒,放到嘴里吸吮着。阿虎的两个姐姐要抱小阿虎,沈鸿业瞪着眼挥着手小声吼道:“走开,别碰我的宝贝孙子。”

     那个胖男孩叫阿时,是南门村旁边的连角村的,连角村也是一个条大村,村里都姓杨,阿时今年也是十一岁,父亲阿胜是一个菜贩,经常用加强型的自行车搭蔬菜到博港镇去卖。

    阿时跑回村里,正好碰到母亲阿彩,阿彩见到儿子满脸是血,一把阿时抓着,扬手便一巴掌落在阿时的屁股上,并大声哭喊起来:“天收子(滨海镇骂小孩的一种骂法),土筐(滨海地区骂小孩的一种称呼)你到哪里去弄一头血回来的。是哪个杀天河打靶(滨海镇骂人的一种)打得你这样的?”阿时哭着说:“八伊阿姨,是阿虎,是阿虎那个老妓子(滨海骂人)。”阿彩一听是阿虎,她一愣,举起的巴掌再次落到阿时屁股,阿时哭喊着躲避着,阿彩一边打阿时的屁股,一边哭骂着:“断种仔,叫你不要同他玩,不要近着他,你偏要近着他,不近他,你吃不饱饭。”阿时一边躲避着阿彩的巴掌,一边分辩着说:“我没有惹他,我没有近他,他什么话不说就拿石头砸我的头。”

    这时,村里的年轻人和阿胜的几个弟弟们来围过来,大家见到阿时血流满脸,都非常气愤,大家哄动着,叫嚷起来,要去找阿虎算帐。阿采这时哭着说:“那个打靶仔家里人多,大家还是不要冲动,我和二叔带着阿时到他家去,找他父母论理去。”大家讨论了一阵,同意了阿彩的意见。于是,阿采到村里的医疗站找赤城医生简单用纱布将 阿时的伤口包扎一下,便同阿胜的二弟朝东头村走去。

  再说阿虎满头大汗地跑回到村里,刚到南边村口,碰到堂哥志光和志辉,见到阿虎跑得那么急,就骂道:“你这死仔,跑鬼啊跑得那么急?”这时阿虎才气喘喘地停下来,用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光哥,光哥,连角的阿,阿,阿时,打打,打我,我。”,二人停下脚步,问:“阿时打你?阿时打你?”,“是,是的,他又跑回村叫大人来打我。”

    就在说话间,有个堂哥从村外骑自行车回来,见到阿虎就大声呼喝:“ 你这个老虎,又到处惹祸了,看来你的身又是发痒了,你是要欠你阿姨(滨海语,即是阿妈)一顿‘黄鲨汤’(滨海话,意思就是挨打的意思)。”,阿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那个堂兄吓得急忙使劲踩踏着自行车,往村里奔去,一边踩着车,一边大声叫喊:“快来救命啊,月莲嫂,你屋的老虎又发狂了。”阿虎追了一段路,不追了,因为前面不远是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小墟。

  所谓的小墟,就是在村里大路中的一段地段的小集市,小墟大约有二十多米长,有几间小吃店,几间小卖部,那本是村里的一条大路,这条路宽有5米,是沙路,踩在上面,柔软的沙面,让人感到非常舒服。小墟有段地方,堆放着村里某些人家要建房子基础用的大石,小墟有青菜,有鱼,有肉等等。早上八点左右,村里的老人,或是没有出海的男人,就会钻到小吃店喝酒。小墟最吸引村里人的地方,就是在小墟中间的蚝炸摊和鱼炸摊,蚝炸摊的老板叫驼背生,一个驼背,不到1.2高的老头,鱼炸摊的老板叫鱼炸全,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村里最多的树木,是一种粤西地区农村中最常见的兰麻树,这种树木,叶子有巴掌般大,叶子浓郁,一年四季,都是绿油油的。

    因为太早,小墟上没有多少人,阿虎径直走到鱼炸全的摊,用脚踢了踢鱼炸全的锅,吆喝着:“ 鱼炸全,来二块鱼骨。”说完,就好像大人一样,蹲到小矮木櫈上,十只小手指就放小圆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弹着。鱼炸全见到他这个样子,卟哧一声笑起来:“你这杀天河,不去读书,在这里当二流子,我要告诉国杰嫂,到时看他怎么收拾你。”阿虎一听,嗖的一声站起来,指着鱼炸全破口大骂:“八你那姨,死鱼炸全,你敢告诉我阿姨,我就天天来砸你的锅。”

  “老弟,阿姨叫你回家”,正当阿虎要继续骂下去时,从兰麻树荫中走出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白哲透红的脸蛋,脸庞冬瓜形,典型的的美人坯子。阿虎转身一看,见是二姐桂珍,他就不耐烦吼起来:“叫什么叫,阿舅还要吃鱼炸呢。”桂珍拾起路边的一截小树枝,也大声说道:“还吃鱼炸呢?回家吃黄鲨汤啰。”阿虎这时脸上有些微微涨红:“二姐,阿姨又要打我?”桂珍走近,抓着阿虎的小手,满脸通红:“老弟,这次快逃,快逃到舅妈家(滨海人称外婆为舅妈)去,要不,你这身死就走不过了。阿时他阿姨带着阿时到我们家告状了,我们阿姨正在给阿时的姨赔礼,并答应赔药汤(药费),阿姨到家里四处找你,并让我来诱你回家,你快逃,我回家跟姨说没找到你就行了”说完,桂珍从身上摸出二角纸币塞到阿虎的手中,推着阿虎往村外走......

   原来阿彩带着阿时,和二叔来到了阿虎家,阿虎的母亲月莲一看阿时头上包裹着还渗着血渍的头,不用阿彩说话,她心里也明白了大半,准是她那个宝贝儿子阿虎又闯祸了。阿彩拖着阿时哭泣着朝月莲“控诉”阿虎的“罪行”,月莲虽然满腔怒火,但表面上还是控制,陪着笑,在阿彩面前恨恨地骂着阿虎,并答应赔伤药费。阿虎的奶奶从家里拿出国杰从云南带回的云南白药粉末,整小甁给了阿彩。最后,月莲赔了三十元给阿彩,阿彩才愤愤地带着阿时和二叔离开。

    阿彩离开后,月莲就歇斯底里地叫唤着:“打靶仔呢?一日无人来告状,肚就疼了,早知道这天收仔这么捣蛋,在胎里就闷死他了。”这时,沈鸿业从外面回来,听到月莲的叫骂声,就立即插上话来:“三嫂,你骂谁?你骂阿虎?你的嘴毒不毒点啊,你想我老沈家绝后?”月莲涨紫了脸,从门口的走廊拿起来一根麻绳和一截竹枝,头也不回就往外跑出去。

    沈鸿业在后面大声说:“干什么,干什么,抓反革命还是抓叛徒啊。”说着也跟着月莲的后面出去了。 奶奶则是推着身边的大姐桂梅低声急说:“快,快,快叫老弟快逃,要不让你姨抓到就惨了。”桂梅笑着对奶奶说“嬷,阿姨是抓不到老弟的,老弟这时可能在舅妈家(滨海人称外婆为舅妈)吃瘦肉粥呢,安全着呢,我们就别为他担心了。”奶奶听了桂梅的话,自言自语地说:“也是,也是,到了你舅妈家就安全了,要是让你阿姨抓到,我的老虎就要挨死了。唉,你阿姨那暴脾气,好好教就不行么?”

     月莲快速地疾行到小墟,见人就问:“见到我阿虎吗?”刚好到了鱼炸全摊前,鱼炸全说:“国杰嫂,阿虎刚才还在这里等鱼炸吃呢,他是刚离开不久的,你往西村口方向寻去,走快点,应是可以追上的。”月莲一听,又急促地朝西村口方向追去。桂珍和沈鸿业紧接着到,桂珍用手指着鱼炸全骂道:“早死鱼炸全,你敢同我姨告密,看我老弟怎么砸你的锅。”鱼炸全满脸疑惑,问沈鸿业:“业伯,月莲嫂子不是有急事找阿虎吗?”鸿业用手点点了鱼炸全说:“你可害苦阿虎了。”说完也紧跟着月莲的尾追随去。

    月莲刚追到村口,就远远见到阿虎的身影,在五月的绿葱葱的田野中移动着,月莲一见,大喊起来:“打靶仔,站住。”正行走在稻田间的田径的阿虎猛然间听到月莲的叫喊声,就如睛天里听到霹雳声雷声,吓得打了一个抖,脚步加急起来,如飞奔般向前冲......

    月莲娘家在分叉村,同东头村隔着两条村,东尾村和西园村,从东头村去分叉村,可以从325国道走,也可以从东头村西村口走,是走田埂小道,穿过田庄后,再从东尾村的沿村路向村尾走,出了村又是田庄,再穿过田庄后,就是西园村,从村中间的村道穿过,再经过田庄,就是分叉村了。从东头村走田埂到东尾村大约有三百米左右,从东尾村到西园村又是三百多米,从西园至分叉村也是差不多是三百米左右。阿虎对这些村道和田埂小道非常的熟悉,可以说是闭着眼晴也可以在这三段路狂奔。因为从8岁时起,阿虎每天几乎都要在这三段路中狂奔,用他的话说,狂奔得胆战心惊,狂奔得过瘾,只要能跑完这三段路,就可以不挨揍了。

  一个憋着气满腔怒火拼着命在后面紧追不舍,一个魂飞魄散拼着命疯狂地逃奔。阿虎感觉到耳边全是风,在飞奔般的逃跑时,还不忘回头观看母亲追到什么位置。好多次月莲眼看就要追上了,但因为毕竟是女人,每次都让阿虎逃过。

   月莲在后面大喊着:“死,死仔,打,打,靶仔,有胆,胆,就,就不要跑。”,阿虎扭头说:“姨,姨,能不能追慢点,我,我实在,在跑,跑不动了。”阿虎喘着气。

    过了西园村,刚上了田埂,忽然,月莲的脚底下一沉,一个趔趄,月莲在田埂上踩空了,脚踩到田里去,月莲“哎呀”一声便裁倒在绿油油的田里去,阿虎听到母亲的叫声,停下来,回身发现母亲不见了,他的小眼睛飞快地在身后的田庄扫寻。月莲这时从田里爬上来,忍着腰疼,坐到田埂上,拍打着腿,大声哭着:“你这个没良心的打靶仔,你就跑吧,你不要阿姨了。”,阿虎迟疑地打量着母亲:“姨,你是真摔倒了,还是假摔倒了?”

    月莲哭着说:“打靶仔,摔倒还有假摔的吗?”,阿虎用手掌往脸上一捂,甩了一把汗水,往回走,走到月莲的面前,月莲动了动身,阿虎吓得往后一退,准备逃跑。月莲这时哭着骂道:“打靶仔,你闪什么?你见到姨摔倒了,扶都不扶一下,还要跑,你是人吗?我怎么生出你这么青血(就是没良心)的仔呢?”,阿虎怯懦地笑着:“不是怕你使计吗,阿公同我讲古仔时,就说周瑜就使苦肉计的啊。”阿虎说着,走近母亲,月莲伸出手,搭着她宝贝儿子的手,另一只无力轻轻地拍打着儿子的屁股解气:“死仔,跑啊,跑啊,叫你跑,死仔,你就让姨追上一次就不行?”,阿虎虽然是十一岁,但个子长得高,已高出了月莲的肩膀。他搀着月莲,一边往回走,一边对月莲说:“姨,你打我吧,我不跑了,以后都不跑了。”月莲问:“为什么?”,阿虎说:“我怕我跑了,你又摔倒。”,月莲听到儿子这话,心头一热,眼泪洒了出来,不知道是腰疼的,还是让这宝贝淘气儿子气的。阿虎搀扶着一趄一趔的月莲往回走......(待续)

  图片:阿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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