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美国可以没有谷歌,可以没有苹果,但不能没有通用电气?
“美国不能失去GE,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上支撑起了美国强大的军工产业,下让光明走进了每一个美国家庭的灯泡,通用电气(GE)对美国来说就是如此地重要,不可替代。
但这种状况在中国似乎是难以想象的,军工是军工,民用是民用,怎么会混为一谈呢?在如今我们国家也在探索“军民融合”发展道路的现今,美国通用电气走过的老路,对我们来说就格外有参考价值了。
GE,美国的工业巨轮
在通用电气内部有一个众所周知的行业冷笑话:“9.11事件中两架由GE租赁的飞机,装载着GE生产的发动机,撞向了GE投资建造的两栋标志性大楼,大楼和飞机均在GE保险部门投保,现场的一切被GE公司旗下的NBC全国广播公司直播。”
如果非要换成一句中国歇后语,那“大水冲了龙王庙”简直再形象不过。
也不难看出,通用电气涉及的领域之广几乎是全行业覆盖,无处不在,从最日常的家电到发电设备、航空航天发动机,从金融服务、能源动力再到医疗造影、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电视节目制作与运营……这家全球最大的多元化服务性公司通过技术与服务铸造了无数个“行业第一”。
起家于民用
爱迪生发明了点灯,从此,电源被接通,插上插头,打开开关,光就可以进入千家万户。在不久之后,同样也是爱迪生,他建立了爱迪生电灯公司,在摩根资本的加持下扩张发展,更名为“爱迪生通用电气公司”——通用电气的前身。
因为是电气专业起家,所以通用电气的早期研发都与电气密切相关:有了电灯泡就需要进一步的优化,随电灯配套出现的开关、电线、稳压器也进行研发量产,能给提供大量电力的发电机、发电站跟着随之出现,电力的配送自然也被通用电气揽入旗下。于是,1905年,自1892年建立到当时不过13年的通用电气,包揽了美国电灯市场97%的份额。
这当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1905年,通用电气研发出了世界上第一台电烤箱D-12。16年之后,塑料部成立,掌握塑料材质的研发技术使得通用电气公司从此不用再仰他人鼻息,也催生了大量家电的研产:
1910年,世界上第一台热感应电炉由通用电气研发;
1927年,全封闭式冰箱研制出产,第一台双开门冰箱也在1947年推出;
1930-1931年,通用电气公司在分体空调的基础上改动设计,推出了款式多样的独立室内空调机;
1954年,第一台全自动洗碗机在通用电气诞生;
1956年,第一台箱式烤面包机也在万众期待中面世……
有轨电车把原本杂乱无章、相隔甚远的街区串联起来,火车头连接了城市。烤箱和烤面包机帮助了成千上万的妈妈高效完成早餐,收音机和电视机在客厅逗得家人发乐,烫发钳让女士变得靓丽,洗衣机和烘干机杜绝了细菌的滋生……仿佛仅在一夜之间,通用电气以一己之力,把世界拉入了便捷简化的电气时代。
而在电气之外,通用电气的触手也在逐步向外伸展。
得益于在无线电和射电技术上的进步,通用电气公司利用自身旗下的WGY电台与一个小型XAD实验台于1928年合作播出了第一部电视剧《女王的信使》,美国电视技术得到进一步推动;1986年,通用电气收购美国无线电公司,用以服务NBC电视网络;2004年,收购威望迪公司,与原有部分合并成立NBC环球。至此,通用电气已经勾画下自身在媒体传播上的宏大版图。
除此外,为了方便在经济大萧条时期提供信用贷款刺激消费,通用电气成立信用公司,成为通用电气金融部门的早期雏形;随着时代的接力发展,航空航天、金融及个人信贷服务、信息技术、建筑与工程、教育、医疗服务等等应运而生。
于是,通用电气真正做到了如它名字一般的含义“通”,通万物,也通所有。
通用电气缘何能“永立不败之地”?
“大富”于军工
一切故事得从二战的爆发开始说起。1942年,二战爆发的第三年,前线吃紧,一切以战争为重,几乎所有的商业交易都停摆不动。通用电气的时任总裁查理·威尔逊被任命为美国战时生产委员会副主席,通用电气董事会主席菲尔·里德也加入美国经济事务代表团。
而这一切为通用电气的军工发展“大开便利之门”:通用电气成为美国的军方供应商,开始涉及军用航天、船舶等军工制造领域,甚至后期形成传播版图王国的坚实基础无线电技术也是在这一时期得到大力发展。
就基础而言,有着一战为军方提供飞机引擎助推器的优秀“履历”,通用电气获得了大量的政府订单,为军队生产了上百种军用飞机所需的零件。
在核心动力上,通用电气更将前一年研发出的喷气发动机I-A用到了美国的军用飞机上,美国第一架军用喷气式飞机,著名的贝尔P-59“空中彗星”就是使用的该型号发动机。二战后,通用电气推出了 J47 发动机,同时引入了第二条生产流水线,所提供动力供给所有新的前线军用飞机。自此,在通用电气的核心加持下,美国空军进入喷气时代。
当然,通用电气涉及到的核心军工产业不止于此,从燃气轮机到原子能、导弹、鱼雷……通用电气在利益的促使下不断加大投入研发的力度,到1973年它拿到了14.2亿美元的订单,成为在美国政府继洛克希德-马丁之后的的第二大军火供应商。
这个“工业巨无霸”的视野从不在当下,哪怕是还在上世纪的四十年代,战争就让公司的管理层意识到了核技术中蕴含的远大“钱”途。
通用电气说服了曼哈顿计划(美国陆军部实施的利用核裂变反应来研制原子弹的计划)的负责人L.R.格罗夫斯,拿下了汉福特基地的钚生产反应堆的运营合同,随合同而来的还有建立在斯克内克塔迪附近的诺尔斯原子能实验室。值得一提的是,美军现役的4型核潜艇的核反应堆都来自于此。
通用电气显然很谙深耕之道,1945年,通用电气参与了“小男孩”和“胖子”的研发与制造,两枚核弹分别炸向广岛和长崎。随着和军方的合作越发深入密切,通用电气在1984年成为军方核武器主要系统部件最大的制造商。但同时,它还在干着向其他国家兜售核武器的生意。通用电气似乎在军工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军民融合,齐头并进
然而,起家于民用,虽“大富”于军工,通用电气也自始至终没有抛弃过民用领域的想法。相反,随着新世纪的到来,战争由热战变为冷战再到和平,通用电气发现:只承担军品任务的军工企业已不复存在,军民融合早已是大势所趋。
和平的现状也让通用电气有了将军工领域中锻造的技术融合发展于民用的机会。于是,通用电气公司自此走在了军民融合,齐头并进的大路上。
作为飞机的心脏,航空发动机被称为“工业之花”——是通用电气首先献给世人的至宝,在航空上统一了美国的国防科技工业基础与地基更为广大的民用科技工业。
在二战为美国空军提供的发动机I-A与J47在前线应用广泛,反馈极好。于是后续通用电气公司陆续推出了系列发动机进行迭代更新:1970 年,美国空军的新型B-1轰炸机应用上了通用电气的第一台加力涡轮风扇发动机F101;1987 年,F110型号发动机开始“履职”,为F-16 战斗机供给动力,“上岗”一直至今。
F110型号发动机
F-16
而在快速整合有效资源,推动去重复产能以及无效资源上,通用电气也一直效应号召,走在前列。通用电气广受欢迎的商用发动机中,应用最多的当属商用航空发动机CFM56-7B。而这一发动机正是属于通用电气与斯奈克玛合资成立的CFMI旗下,其中通用电气负责核心机部分及发动机一体化。CFM56系列发动机以极强的可靠性和优越的性能在商用航空业内打出了响彻云霄的名号。
值得一提的是,我国大飞机C919使用的航空发动机正是CFM-56系列的最新改进型号。
除了航空发动机,燃气轮机也是通用电气以民用市场消化军工过剩产能的一大“杀器”。通用电气的第一台燃气轮机诞生于1949年,在1975年装备在美国海军的驱逐舰之上。
随后通用电气借助现有的技术优势,将原本的军舰配备燃气轮机转变到其他设备轨道之上,同时突破海陆空限制进行三栖研发。
在燃气轮机TF39的基础上改装的LM2500型号燃气轮机属于海/陆可用,以及统计出改装的LM6000属航空可用,而LM6000燃气轮机的原型设备正是波音747的主发动机。
是的,燃气轮机不同于航空发动机只能在天上,它是三栖的,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当在和平年代,核能看似不再有用时,世界核能“三大巨头”之一的通用电气也并没有放弃其可实用的普世价值,真正落实了军民两用技术的研发和转移。
根据参与军用项目所累积的相关内容与经历,通用电气与美国爱达荷州国家实验室合作,于1957年建成了沸水堆核电厂。三年后,通用电气担纲的德累斯登核电厂1号机组也开始正式运营。而2022年初,核能三巨头“西屋”、“柏克德”与通用电气也已经签订关于在波兰开展建设核电站的协议。
毫不夸张地说,通用电气是一家伟大的公司,它是道琼斯指数开始统计至今保持时间最长的企业,共持续134年未掉出指数。
通用电气诞生于微末——一颗电灯泡,蓬勃于战争,在面对80年代经济萎靡的困境时,自我革新,加足马力拓展多元化赛道,启动军民融合发展计划。从家电、电子产品、照明、媒体、到能源、医疗、轨道交通和安防,通用电气一直在往前。
植根于民,成长于军,终还于民
冷战结束后,军工领域产能大量过剩,造成了资源的极度浪费。一直被国家政府所关注的军用技术及资源转民用的问题终于被提上日程:1984年,美国政府原有的采购文件更新为《联邦采办条例》,为1994年的研究报告会上正式提出“军民融合”战略。而这,也成为了提醒通用电气军民融合转型的有力警示。
同样,通用电气的前进之路对中国而言,也是一个极具参考性的范本:军民融合在中国同样“吃得开”。更可喜的是,中国的军民融合之路已经走出一程。
其中首屈一指的就是以大疆公司为首的我国无人机技术企业。据普查数据显示,我国的无人机技术自诞生到如今已发展30多年,相关研发企业已经超过400家,涉及领域也从最初的军用转到了民用领域。军用的“彩虹”、“翼龙”等系列出口海外,而进行航空摄影、数据收集以及巡检的无人机也极受发烧友和普通需求者的欢迎。
北斗卫星导航系统也是我国军事领域技术转应用于民用技术的显著例子。北斗卫星导航系统精度高,定位准,因此特别适合应用于民航业中的航路导航、普通进近等导航作业,以及林业、渔业、建筑以及灾害探测、气象探测等多领域。简直就是物美价廉,还可靠!
近些年大热、也表现极佳的人工智能同样是中国军民融合技术中的“佼佼者”。靠从无人驾驶的北京地铁燕房线,到疫情时代任何人都无法脱离的扫码、刷脸、识别身份,人工智能作为典型的军民两用优秀技术,必将得到更好的两栖应用。核电人工智能的运用已经走过第一阶段,“无人化作战”因人工智的加入也不再只是“纸上谈兵”。一切都因技术而有了新的可能。
虽然很明显,中国的军民融合道路还有融合体系需要完善,较长一段路需要摸索。在管理体制、投资渠道、企业制度上,许多因素在制约着它的发展。但是我们相信,通用电气也不是建立之初就是如今的“庞然大物”模样的,我们可以,也必然能做到!
在军民技术的研发体系和技术标准上下“巧”功夫,在政府部门统筹的管理体制上下“活”功夫,在技术的延展、壁垒的突破上下“死”功夫,垄断要打破,排斥要消除,瓶颈要突破,走专业化、多元化的路才能走得更远,这是通用电气带来的最好证明!
参考资料
寇伟:美国构建军民技术融合系统的经验及启示,《创新科技》
李哲:通用电气一分为三:20年转型镜鉴
袁枫:沿着旧地图,找不到新大陆——国外企业战略转型成功案例,《中国中小企业》2021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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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用电气斥资14亿美元收购欧洲两家3D打印公司,《网印工业》2016年9月
徐向阳:通用电气助我国首架自主研发支线飞机成功首飞,《中国工业报》
通用电气获准向中国出口用于C919的航空发动机,《中国外资》
美国通用电气公司和西德电站联盟延续他们的核合作,《原子能委员会通报》
侯戈:四海一心 美国LM2500舰用燃气轮机技术解析,《现代兵器》
周飞、张志强:美国创新体系军民深度融合发展特点及启示,《国防科技》
朱家俊:军民融合发展的国家主导研究
姜梁:中国无人机行业军民融合深度发展研究